252.斷尾求生
「不用管我。」孫婷想把腳從第五名懷裡抽出來,卻被第五名死死按住。
「別亂動!萬一引起破傷風,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。」儘管不是那季節,但不妨礙胡說八道的恐嚇文盲。第五名小心地把一小片玻璃渣鑷出來,又仔細檢查了一遍,確定沒有殘留了,再用酒精清洗了孫婷腳上的傷口,把維生素B2碾成細碎的粉末撒到上頭,才拿了條創可貼幫助固定。
「哎呀!我也想把腳劃爛!」鐵馬特妒忌,可看了看玻璃渣鋒利程度,又怕劃爛後第五名不給自己包紮就虧大了,沒敢自殘。
「跟你們山裡的赤腳大夫學的?」孫婷覺得怪的很,剛剛內心那種無力感竟然減緩了,有心就這麼多躺一會兒。
「跟我嫂子。」第五名看著傷口裡滲出的血漬,又找了條枕巾墊到孫婷腳下。不許她現在下地,就卧在沙發上。
這一幕讓鐵馬情緒變得不太好。魚什麼壓根不在乎;可這是未婚妻,即便對孫婷沒什麼不能描述的想法,但也是名譽問題!更別說還威脅到了親愛的第五名的事業。斷不能忍!當即起身。「我回家找我皇阿瑪。什麼狗屁錦鯉俱樂部,一個臭賣魚的而已,分分鐘搞死他!」
第五名忙給鐵馬攔住。這思路就偏激了。要拼爹早拼了,沒必要等到現在;何況如今這山窮水盡的境遇,還跟孫婷她爸脫不了干係,鐵老闆興許還幸災樂禍也說不定。
想到山窮水盡……第五名又感覺到還不至於。摸出煙,給自己點上一根,努力提高思考效率。世間萬物之間是互相聯繫,互相影響的。老祖先教導我們,要以動態發展的眼光來看問題,比如塞翁失馬禍福難料?
雖然這會兒腦子裡儘是些狗屁不通的東西,可還是想抽自己一巴掌;這事放以前早想通了,何必鬧的刀光血影的這麼複雜,難不成自己真和富家子弟學壞了?「咱們商議好的事情還作不作數?」
鐵馬驚訝地看著第五名。「都這會兒了你還想著爭權奪利?!」
「放屁!賣不賣這種事屬於公司重大決策,應該由我決定!」第五名撣完煙灰,把煙灰缸朝孫婷那邊挪挪,把香煙也遞給她。
這是打算替自己背過心理壓力?孫婷糾結地點著煙,雜亂的思緒讓人無法專註,一股氣岔了,竟咳嗽起來。
「我剛算了,咱這批錦鯉的養育成本林林總總大約一百萬。」第五名順手遞給孫婷一一瓶水。
「算這個有意義?」鐵馬不在乎錢,「不管你能把魚賣出多少錢,咱們這都屬於投降你懂不懂?」
富二代的確比大多人聰明,這是環境使然。可也過於驕縱了,有時還變得不可理喻。第五名讓鐵馬坐下,別那麼暴躁,意味深長的問鐵馬:「咱養錦鯉為啥?」
「為了讓你摸我未婚妻的腳!」鐵馬怒火中燒,脫了鞋把腳伸出來。「你也摸我一下!」
尼瑪……忍著,先忍著。第五名恨不得給鐵馬和孫婷磕一個,「你倆都是爺啊!咱養錦鯉不就是為了賣錢嘛!」
啊?鐵馬和孫婷面面相覷,既然錢能解決問題,那還要情懷幹嘛?
「狗屁情懷,老子山裡人,只認錢!」第五名想通了,不用跟著這倆人再作了。人窮志短馬瘦毛長,這節骨眼上願意給錢的就是祖先!「嬸子,商量事情呢,咱能把煙掐了不?」
孫婷無動於衷的連抽兩根煙,終於開口了。「賣了就等於把前頭努力的一切都拱手讓人了。」
「不賣現在也沒有市場了。」第五名強迫孫婷面對現實。「先活下來再說!有錢就能東山再起!」
錦鯉俱樂部這會兒自營,已經有了高矮倆人的貨源,再把自己這批魚一吞併,過個一年半載,不說一統天下也差不多了,哪還有自己插足的餘地……想得越深入,就覺得不甘。孫婷就想再點根煙,卻被第五名強行拒絕。
「還東山再起呢。沒聽剛人家說,要連你村魚塘一起包。」鐵馬冷笑起來。
「話不能這麼說。有時候就得走一步看一步;再說了,我也想賭一把。」第五名一副豁出去的架勢,指了指對面:「成了,他吃咱多少就得吐出來多少;不成大不了嗝屁著涼,我就不信還能比被開除時候慘!」
霸氣啊!孫婷感到意外。鐵馬也詫異,這還是第五名?富二代辦事沒顧慮,那是因為能夠承擔後果。第五名這種從窮鄉僻壤考上省城大學的山裡娃,早該被繁華世界磨鍊得謹小慎微了,怎麼會忽然王霸起來?
第五名也不清楚吃了什麼葯。反正這會兒看著對面的大場面就來氣。這大半年裡起起伏伏,不知不覺中,對某些事情就有了新看法、新定位。忽然明白該謹慎的時候務必謹慎;但不能缺乏放手一搏的勇氣。
孫婷點了點頭,鐵馬卻忽然被第五名的豪情萬丈點燃了,「行,賣多少就看你本事了,談價的事兒交給你了!」
第五名看了看錶,「差十分六點。再等五分鐘你就過去談,我不出面。」
「我?憑啥?」鐵馬覺得不公平,親熱的時候被排除在外不說,還得去簽喪權辱國條約,人生無趣。
「因為咱們說好了呀。在外面你和孫婷是老闆,我就是個打工的。」指指孫婷受傷的腳丫,「她這樣的去了合適嗎?」
孫婷慶幸自己傷的恰到好處,但既然決定賣了,那就要把細節掌控好,形勢不如人不代表破罐破摔。交代鐵馬過去時候只談有售賣的意願,不要著急提價格。因為水族館裡沒幾條錦鯉,俱樂部老闆肯定得去伍家溝看貨。到時候看貨論價,才好有討價的空間。「記住,你這會兒不是賣魚的,是鐵家的王八蛋公子!」
鐵馬明白人,瞬間飛揚跋扈富二代姿態上身,沾了灰的皮鞋隨腳踢了一邊,開始從衣帽櫃里挑選談判用的奢華裝備。孫婷卻把煙抽得更凶了,一根接一根,快把煙灰缸插成了個仙人球。
第五名劈手奪過孫婷的煙,讓她打起精神。「這邊交給鐵馬,咱倆回伍家溝。」
「幹嘛?」
第五名看外頭起風了,孫婷又只穿了個薄薄的雪紡衫,打衣架上取下件外套給孫婷披上,又找出一雙布質的軟鞋幫孫婷穿上。「人大老闆要接收咱的地盤,回去還不得凈水潑街、黃土墊道的預備一下?能走嗎?」
孫婷拒絕攙扶,撐著沙發站起來,雖然腳上挺疼,但鬼使神差地人又有了力氣。賭就賭,第五名能有這樣的雄心壯志,難道自己比他還差了?一把將外套丟還第五名,孫婷眼睛裡重新恢復了光彩,透出一股堅定。
真感人,特別有刑場上婚禮的情調。鐵馬繫上領帶,都不想替這倆狗男女去對門賣魚了……#####